第148章 密集的鼓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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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雨滴在铁皮棚顶敲出密集的鼓点，那急促的节奏仿若顾铮此刻紊乱的心跳。
    天空被厚重的铅云层层压盖，整个世界都氤氲在一片湿漉漉的灰暗之中。
    顾铮独自坐在康复中心的屋檐下，目光呆滞地望着屋檐连成串的水帘，仿若那是时光的洪流，无情地将他往昔的辉煌与梦想一并冲走。
    他的手指机械地滑动着蓝牙音箱的音量调节键，又调高两格，李泽言深情的歌声瞬间在潮湿得近乎能拧出水的空气里晕染开来，每一个音符都重重地撞击着他的心壁。
    他记得，清清楚楚地记得，这歌行那天，正是命运无情地将他从舞蹈的巅峰狠狠拽下的日子，是自己最后一次用双腿站立的日子。
    “顾老师，镜头要从这个角度对吗？”
    稚嫩且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从积水的台阶处传来。
    小棠，那个被白血病纠缠的勇敢女孩，正蹲在那儿，廉价的假被雨水肆意打湿，一缕缕地黏在一起，活像深秋里凋零、枯萎的藤蔓。
    她身上那件劣质c0s服，在风雨的肆虐下显得愈单薄、寒碜，领口处别着的李泽言q版徽章，在这黯淡的天色里，却仍闪烁着一抹倔强的光。
    化疗的折磨让她原本圆润的脸颊变得消瘦如纸，可那双眼睛，依旧透着对生活、对美好的炽热渴望。
    化疗间隙，她总是偷偷溜到康复中心，仿佛这儿是她逃离病痛阴霾的避风港，举着那台满是划痕的二手平板，专注地拍着顾铮练舞，似乎想用这小小的镜头，将所有的希望与力量都捕捉下来。
    顾铮深吸一口气，试图将心底的苦涩与不甘都咽下，驱动着轮椅碾过青苔滋生的地砖。
    青苔在车轮下出细微的“嘎吱”
    声，仿若在低吟着他的无奈与挣扎。
    他突然力旋转，轮椅在水洼中溅起高高的水花，银色流苏在裤腿边疯狂翻飞，那模样，恰似他截肢后，虽历经无数次跌倒，却依然倔强生长、试图冲破黑暗的翅膀。
    可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，泥水猝不及防地溅上小棠的镜头，她慌乱地伸手擦拭，恰在此时，平板屏幕陡然弹出低电量警告，那醒目的红色字体，就像一记重锤，敲在两人的心间。
    “等会儿你数三二”
    顾铮的话还未说完，轮椅后轮便毫无征兆地卡进排水沟缝隙。
    失重感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袭来，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，在那千钧一之际，顾铮本能地护住右腿幻肢，仿若那是他与往昔舞蹈岁月最后的联结。
    紧接着，一声清脆却又无比刺耳的布料撕裂声划破雨幕，那是他省吃俭用、偷偷用住院费买的舞蹈服，如今，就像他破碎的梦想，在风中无力地飘摇。
    小棠见状，毫不犹豫地扑了过来，可她那因长期化疗而虚弱的身体，哪能承受这般冲击力，两人重重地跌坐在水洼里。
    雨水肆意地灌进衣领，冰冷刺骨。
    小棠的假歪斜着，露出化疗后的青茬头皮，那模样，让顾铮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舞蹈队解散那晚。
    在那间空荡荡的舞蹈室里，镜子被他愤怒又绝望地砸成无数碎片，在那一片片破碎的镜面里，映出的是自己同样狼狈、剃着光头的模样，满心的不甘与绝望，如影随形。